這里面的關鍵詞就是over pay(過度給薪)。華為的薪酬開支已經(jīng)飚到了世界前幾名,遠超通信行業(yè)的愛立信等同行,是甲方移動等運營商員工的收入5倍以上,華為藍軍認為:過度的薪酬支付,給公司的發(fā)展造成了巨大的壓力,對公司來說是禍不是福。
近日網(wǎng)上傳出,華為12月將“打土豪分田地”。華為創(chuàng)辦人暨總裁任正非點名手機高階主管“過度給薪”問題,傳將減薪至少15%,并精簡高階主管費用,引發(fā)員工熱議。也有知名社群網(wǎng)站流傳,這次只是華為內部重整手機人事結構,主要為優(yōu)化整體管理結構,因為手機在二線城市布局有待強化。
所有大公司的通病,華為都有了?
華為是全球第三大手機廠,也是大陸第一家手機年出貨量突破1億支的品牌,華為P9,華為mate9大賣,在國際上樹立了良好的品牌形象。不過任正非近期對內部談話,示警中國金融危機到來,被視為華為管理參謀部的“藍軍”也同步在內部社群發(fā)文,強調17級職等以上高階主管“過度給薪”問題,點出華為內部層層匯報,導致決策不夠靈活,資源分配失衡的問題。由于“藍軍”是華為內部大戰(zhàn)略指標之一,作為示警與向公司董事會提供決策建議的部門。市場傳出,華為內部正檢討高階管理人薪資,主要考量因應2017手機市況變化、讓資源用于獎勵內部年輕人。
這里面的關鍵詞就是over pay(過度給薪)。華為的薪酬開支已經(jīng)飚到了世界前幾名,遠超通信行業(yè)的愛立信等同行,是甲方移動等運營商員工的收入5倍以上,華為藍軍認為:過度的薪酬支付,給公司的發(fā)展造成了巨大的壓力,對公司來說是禍不是福。
減薪傳為高層授意,支持者多為基層員工
“藍軍”的報告引發(fā)了華為內部社區(qū)大討論,部分華為員工支持這一論點,認為藍軍這篇文章,絕非空穴來風,必定是高層授意做的專題分析,敢在心聲上公開,必然也是得到高層授權的。顯見是為后續(xù)的一些政策變化吹風。至于怎么變,大家各自悟了。
據(jù)傳,華為18級以上占總員工20%左右,甚至低于20%,但卻分攤了公司60%到80%的薪酬支出;鶎訂T工和高管收入差距過大,這是普通的13級員工的心聲,他們也一樣天天加班,卻沒股票、沒TUP、年終獎也沒多少,平均年收入在25萬左右,干著實際的活,還要面臨各種扎實貢獻者,末位淘汰。據(jù)華為員工爆料,一般的華為大辦代表收入一年可達300-600萬,地總收入更是1000萬以上。
當然其中也有例外,比如一位華為員工說的,社招員工就沒有overpay的(按時薪算)。華為的風格是頭1-3年基本靠工資獎金,而華為的基本工資在業(yè)界來看實在是非常低的,獎金在頭3年也不會太多,加上工作壓力非常大,導致社招員工1-3年流失率非常高。本來公司希望吸引外界高端人才,可是社招大多數(shù)人看的還是當前拿到的薪水,肯降薪來的有幾個?就算3年之后有多高,也得你能熬得到才行。
反對派發(fā)長文辯駁:高薪是辛苦所得
對于“藍軍”這篇文章《華為日益富貴化,福兮禍兮?》,也有華為內部人士批判“這樣感覺公司藍軍發(fā)的貼就像是看著一個大腹便便,四肢瘦小的胖子說,這家伙太重了,都走不好路了,把手腳砍掉讓他輕一點吧。”網(wǎng)友“御史”更是發(fā)表長篇,表示對其研究報告不敢茍同,認為華為人薪酬高是辛苦所得,老員工也不該為高薪背鍋。以下是“御史”發(fā)布在華為社區(qū)內的全文:
華為首席御史對藍軍文章“華為日益富貴化,福兮禍兮?”的理性批判
原貼地址:http://xinsheng.huawei.com/cn/index.php?app=forum&mod=Detail&act=index&id=3285969
對藍軍的研究報告不敢茍同,本御史認為可能誤導公司和員工。
批判一: 整體上,華為人的高薪酬是華為人辛苦掙的,就該拿這么多,沒有overpay,還給少了呢。
拿2015年的數(shù)據(jù)來看,下表是那個帖子里的摘出的數(shù)據(jù)
(內部論壇貼圖無法看到)
華為15年人均薪酬93000萬美金,愛立信的是81158萬,看起來華為人均薪酬比愛立信高14.6%。但我們看另一個數(shù)據(jù):
(內部論壇貼圖無法看到)
華為17萬人,創(chuàng)造了608億的收入;而愛立信的11萬人創(chuàng)造了294億的收入。我們計算一下各自薪酬占收入的比重:
華為: 179.3/608 = 26%
愛立信:11.62818.1158/294 = 32%
這說明了啥?說明了華為人靠著自己的艱苦奮斗,創(chuàng)造了比愛立信高得多的價值,而拿到了薪酬比例卻比愛立信低。試想一個銷售員賣了100萬的貨,拿了20萬的酬勞,而另一個只賣了10萬的貨,拿了5萬的酬勞,我們卻在這里說賣100萬的人拿的太多了,應該跟那個賣10萬的人拿一樣,這種論調合理嗎?如果公司要向愛立信看齊,那就應該向薪酬比例看齊,而不是絕對數(shù)看齊,應該把那6%的錢發(fā)給員工,有36億美金呢,人均也得2萬多美金吧,這是華為人比愛立信人多創(chuàng)造的價值被公司占有了。當然,我其實不主張這樣做,這個錢華為應該儲備著過冬。
當然我們不否認一部分員工overpay了,但整體上,華為人值得這個收入的。
批判二: 老員工不是公司高薪酬的罪魁禍首,老員工是華為快速發(fā)展到今天的保障,也會是華為將來支持公司度過危機穩(wěn)定的基石。
最近對于華為老員工的各種傳言甚囂,根據(jù)與周邊的交流,確實給公司40甚至35歲以上的人產(chǎn)生了一些恐慌,也對年輕人造成了一絲隱隱不安,F(xiàn)在身邊40歲左右的員工不少,多多少少都在談論合同還續(xù)不續(xù)簽,45歲以后的出路問題。藍軍的這篇文章也在一定程度上劍指老員工,他們是華為相對收入高的群體。
今天,我不得不站出路,為老員工說句話。公司20年來的快速發(fā)展,就是因為有這樣的一批穩(wěn)定的老員工的付出和經(jīng)驗的積累。藍軍的文中也提到華為的老員工是業(yè)界離職率最低的。正是這些老員工承擔了穩(wěn)定的技術和管理中堅力量,認同公司的奮斗文化,才使得華為的發(fā)展從量變,到質變,到今天成為業(yè)界的領導者。看看國內的中興,貝爾,個人認為他們被華為逐漸拉大的差距,甚至到了虧損的地步,與華為大量挖掉了其中堅力量有很大關系。
40-50歲,是一個人人生的巔峰年齡。四十不惑,無論經(jīng)驗積累、技術能力、業(yè)務能力、心理素質都達到了巔峰,也許精力上會稍稍有所下降。在公司奮斗到40歲的人,也基本不會主動考慮離開公司,大部分都愿意與公司共進退的,一個客觀的原因也是他們出去后選擇面和心理落差會很大。這樣的老員工,按理說公司應該想方設法讓他們安定,維系住才對,現(xiàn)在反而是讓他們不安,逼迫他們把心思用在公司之外,實在是失敗的HR政策。
當然,另外一個情況,我們也要正視,就是一線的老員工。據(jù)我了解,一線拼體力,比拼經(jīng)驗和能力更甚。45歲以后的員工待在一線,確實可能難以在那種工作強度和時長中生存。
當然,老員工拖家?guī)Э,確實在工作時間,加班等方面給人感覺不那么奮斗了。說到這里,公司的很多中基層主管,還是把加班作為主要的奮斗與貢獻的評價標準,確實是HR政策的失敗。
批判三: 華為薪酬的固定成本不高,相對友商是低的。
藍軍文中也提到華為薪酬的主要部分是獎金、TUP和分紅。這部分在華為的所有宣傳與解釋中,都說是動態(tài)的,與當期公司經(jīng)營業(yè)績強相關。之前也發(fā)生過分紅的大幅波動,比如有最高達到2.95,最低也只有1.41,差距達一倍;獎金也至少出現(xiàn)過1-2倍的波動。文中把員工對公司高分紅,高獎金的預期,說成是固定成本,明顯是利用了大家的心理預期,非實事求是。華為的固定工資整體不到付出薪酬的1/3,友商可能達到2/3以上(拍的,有數(shù)據(jù)的同學可以提供一下)。如果華為出現(xiàn)收入衰減,完全可以不發(fā)或大量減少獎金分紅。這個時候公司可能會出現(xiàn)動蕩,該走的人就會走,公司收入減少本來也會裁員或裁業(yè)務的。如上文所說,這個時候,還是老員工留下的會更多,他們會是公司重新崛起的中堅,即使收入大量減少了。
批判四: 說華為人富有了,藍軍盲目自大還是有意為之,大多數(shù)華為人根本不富有。
華為的有錢是表面有錢,你看網(wǎng)上也天天吵發(fā)了多少多少,最近又吵出個1500億的獎金事件。但華為人有錢的真實價值或者可比購買力是很低的,華為人的所有收入都是公開透明的,但在中國,你看到的只是冰山露出水面的那10%,其余90%水下的你看不到,是隱形的。你拿華為的100%去和別人的10%比,當然感覺很富有。
說說我自己的感受,表面的收入我肯定高于90%的同學,但實際的收入或可比價值,是遠遠低于他們的,特別是在政府和國企事業(yè)單位的。我在華為超過了平均的薪酬,按藍軍的觀點,也算不錯了吧,但我的同學中幾乎開的車都比我好,請客吃飯都在高檔會所,打麻將50/100,一次輸贏可能達上萬,真不敢跟他們一起玩了,我也搞不懂他們?yōu)槭裁催@么敢花。所以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錢。華為人還有一個可悲的是,別人在政府或企事業(yè)單位的人,在40歲這個年齡是處于上升期,到60歲退休都可以穩(wěn)穩(wěn)當當?shù),而我們卻不得不面臨失業(yè)的尷尬危機。我之前招聘,很鄙視那些去什么研究所或回老家當公務員的,現(xiàn)在我卻有些羨慕他們。
華為從來不避稅,收入的30%左右首先就交給了國家。另外,在面對社會,醫(yī)療,小孩上學,養(yǎng)老,養(yǎng)老人等等方面,華為人是處于社會的最低層的,沒有任何優(yōu)勢,沒有經(jīng)營到任何關系?梢哉f華為人是非常缺乏安全感的“高收入”者。我聽到說,我們公司的一個高官,花了500萬在香港買保險。華為掙的錢,與歐美國家比,又是另一種情況,他們醫(yī)療教育養(yǎng)老養(yǎng)老人無憂,掙的可以全部花掉,我們敢花多少?
還有,華為人的收入,可能有30%是加班加出來的。不是說發(fā)了30%的加班工資,而是我們超長的工作時間,如果按8小時工作時間算,我們的時間收入可能要減少30%?纯窗桑@就是華為人富有了的性價比。這兩個30%減下來,再考慮醫(yī)療教育養(yǎng)老養(yǎng)老人,你還敢說有錢嗎?
藍軍是不是華為里面很有錢的一幫人,居然如此盲目自大?
最后,對于御史來說,批判只是手段,最重要的還是在于建設,因此給公司提些建議吧。
建議一: 穩(wěn)定老員工,激活老員工是公司長治久安的保障。
如何激活,公司應該好好討論一下。2000將士上一線,可能并不是最好的選擇。這些40歲左右的人,在一線成為炮灰的概率是很大的,首先是體力上的,這是一個殘酷的方式。還有更好的方式嗎?老員工也需要激勵和肯定,這是目前公司做的最差的。不一定是物質激勵,更重要的是低成本的精神激勵。這一點在下一條建議還要談到,先按下不表。
不可否認,有少數(shù)老員工是墮怠了,但大部分老員工其實是想貢獻想做事的。他們要是做起事來,效果也是能夠以一頂幾的。當前的氛圍,老員工受到排擠或另眼相看,基層或公司認為他們拿了高薪,與貢獻不匹配,老員工的處境越來越難堪。
建議二: 對于高收入的員工,減少物質激勵,增加精神激勵。
華為員工的時間基本上被工作占據(jù),很難有個人時間,特別一些中高層的員工,其實工作時間是非常長的。老板以前是窮過來的,一直倡導用錢來解決精神問題。但現(xiàn)在很可能不是那么有效了。我們的HR在人員激勵上,基本上沒有什么進步和創(chuàng)新。
我們在對高收入員工的激勵上,能不能增加精神激勵,減少物質激勵,因為物質激勵的邊際效應會越來越低。你給一個年收入300萬的員工,在增加3-40萬的收入,可能根本沒有什么感覺。
精神激勵,比如說可以是這些,更好的工作辦公環(huán)境,更多的假期,更自由的上班時間地點選擇,等等。優(yōu)秀的員工,老板或高層,是不是可以主動邀請他吃個飯,給予激勵和肯定,比多發(fā)幾十萬更激勵員工,看看人家巴菲特一頓午餐拍賣幾十萬美金,老板大家還是很崇敬的;記得08年有個奮斗者大會,老板破天荒允許大家和他分別合影,當時余承東萬飆這些高層還搶著要跟老板合影;再比如辛苦的高績效員工,是不是慧通可以給安排一次私人訂制的高端旅游,帶上家人,公司買單,公司即使不給他升值加薪,也能打滿雞血一兩年,這樣既激勵了員工、和諧了家庭、又為公司節(jié)省了薪酬、慧通還賺了錢,真正的多贏啊。
建議三: 停止華為的職級通脹,特別是高層,基礎也應該按部就班,恢復絕大多數(shù)人2-3年才能升一級的方式,越往高走,要求時間應該越長。
最近發(fā)現(xiàn),高級別,特別是管理者,升值加薪的機會或比例可能比基層和技術崗位多很多。一個普通的4級部門主管,居然可以輕松到19、20級,而一個技術人員要混到6、7是很難的事情。公司HR可以做個統(tǒng)計,看看管理者晉升的是不是比技術人員快。這就導致公司大部分人還是最終要去走管理路線才有更大的發(fā)展。公司的職級通脹已經(jīng)很嚴重了。
對于公司技術線來講,也在一定程度上出現(xiàn)了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。也就是哪些和領導與周邊關系搞得好,會寫膠片,敢吹敢喊口號,敢把團隊績效業(yè)界往自己身上堆,經(jīng)常發(fā)發(fā)博客闡述高見的人,升職快(一定程度也與當前任職答辯的方式有很大關系,大部分評委根本不了解你做了什么,只是會上聽你講了一下;主管也不會審核你講的真實性,而且一定程度支持你去吹,反正答過皆大歡喜);而那些埋頭做技術,膠片寫的爛,肚里有貨,但講起來皺皺巴巴的人,基本沒戲。前者也許適合去做老板說的技術外交家,而做技術,理論突破技術創(chuàng)新,還是要后者這樣的人。如果這種趨勢持續(xù),華為的技術創(chuàng)新能力可能真的堪憂了。
建議四: 13-15級的員工與友商看齊,略高10-20%,以工資為主,獎金為2-4個月工資。
15級才開始配股與tup,16級以后工資保持緩慢增長,各級別間工資差別減小,主要體現(xiàn)在獎金和股票收益。這樣既解決基層人才招聘問題,又解決倒掛問題。
對于社招高端員工,17或18級以上采用年薪制,給予業(yè)界有競爭力的薪酬。入職2年后,如果華為認同其能力和貢獻,可以轉換為華為的薪酬制,進行配股。解決社招員工工資與華為員工工資倒掛的問題。
建議五: 減少所謂明白人和高端招聘
公司為招明白人而招明白人,無節(jié)制的給新招人員高級別高待遇;HR體系下指標,不是高端不招,而下面實際應對的是,是人就按高端招,職級高了就是明白人,但大多數(shù)招進來的效果,大家都看到了。這嚴重打亂了公司內部的職級和晉升環(huán)境,給在公司長期奮斗的人很不好的感受。在外面工作幾年的價值往往高于在華為同樣的工作年限?纯次覀冎巴谥信d、UT的人給的職級吧。前兩天,我一個同學聯(lián)系我,在intel做java開發(fā)的,說公司要招他,給19級,問高不高,我真的羨慕嫉妒了。
真正的明白人,一個大的部門和領域,只需要1-2個,招多了,個個都覺得自己牛逼哄哄,誰都不服誰,形成內耗,更嚴重的是導致戰(zhàn)略不清晰,各自為戰(zhàn),而不能達到老板所說的聚集。
還有特招博士,這個算了,以后有機會再寫這個問題吧。
建議六: 留棉襖過冬
公司這兩年不差錢,利潤高,應該多留現(xiàn)金過冬。要改變以前那種今年掙多少花多少、明年花的明年掙的習慣。看看人家蘋果、谷歌、微軟有多少現(xiàn)金儲備,好像愛立信都比我們多不少。有厚棉襖,冬天再冷都不怕。
建議七:主動降低華為的增長預期和目標
公司每年的市場大會,就是打雞血的盛會,每個BG都承諾30%的挑戰(zhàn)目標。這個得改了,要客觀看待當前的形式和環(huán)境以及不確定性風險,我黨的GDP增速都在逐年下降,我們還要求華為這艘大船長期保持高速前進,不現(xiàn)實。30%增長,意味著相關的預算和投入也會大幅增長,人力也要大幅增長,這就是慣性,看看每個部門和項目的預算,哪個不是增增增的。我們要慢慢的踩剎車,否則總有一天要急剎車。踩踩剎車,也讓華為人喘喘氣,華為人也累了,難道一定要采用前赴后繼,前面的人倒下了,后面的人再沖上去的方式嗎?
以上是本御史的根據(jù)切身感受、道聽途說的一些淺見,花了兩個晚上寫到一點鐘完成的。本御史也不是公司高層或專業(yè)的分析師,乃一基層工程師。有說錯的地方,還請海涵指正。
華為首席御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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