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辱代價：和解認罰讓中興通訊七年白干

2017年2月，中興參加世界移動通信大會。 資料圖2017年2月，中興參加世界移動通信大會。 資料圖

　　包括中興在內(nèi)的中國企業(yè)，要想擺脫被美國扼住命運的咽喉，就得解決芯片自給自足的問題

　　曾高飛

　　最近，中興通訊陷入“一半是海水，一半是火焰”的焦慮中。

　　3月21日，中興旗下努比亞手機在深圳召開規(guī)模浩大的2017春季新品發(fā)布會，推出M2、M2青春版及N系列手機。

　　3月7日，中興發(fā)布公告稱，已就美國政府出口管制調(diào)查案件達成和解，認罰8.92億美元，折合人民幣62億；另外，還有給美國商務部工業(yè)與安全局3億美元（折合人民幣20億元）罰金被暫緩�？傆嬃P款金額高達11.92億美元，合計人民幣約82.2億元，創(chuàng)造了美國有史以來出口管制案的最高罰款紀錄。

　　這兩則新聞看起來似乎風馬牛不相及，實際上關(guān)聯(lián)緊密。從時間安排上看，前者為后者減輕了負面沖擊和影響，特別是在資本市場上，幫助后者巧妙地轉(zhuǎn)移了視線。

　　一紙罰單使中興通訊元氣大傷

　　坊間形容人一夜敗落，有句經(jīng)典諺語：辛辛苦苦幾十年，一夜回到解放前。

　　美國政府的一紙?zhí)靸r罰單，也讓中興淪落到這種打落門牙和血吞的窘境。

　　中興繳納和被暫緩的兩筆罰金，高達11.92億美元，折合人民幣超82億元，相當于一個不錯的中等企業(yè)一年的銷售額。中興從成立到現(xiàn)在，尚未創(chuàng)造過能與這個數(shù)字相匹配的凈利潤。

　　如何理解這筆天價罰金對中興的重要性呢？

　　目前中興有9萬多員工，產(chǎn)值突破了一千億元大關(guān)，但由于這筆罰金前期一次性交納的8.92億美元，導致中興2016年賬面凈虧損23.6億元人民幣，即陷入巨額虧損之中。

　　這些年中興也辛辛苦苦積累了一些家當，不斷做強做大，但從2010年至2016年，中興全部利潤加起來有73.115億元。這筆錢，還遠遠不夠繳納這筆罰款。

　　也就是說，這7年來，中興數(shù)萬人都在為這筆罰款打工，那么多人，那么多年的流血流汗，都由于這筆罰款白干了——這對所有中興人來說，不得不說是一個“飛來橫禍”。

　　在這筆罰款之前，中興很牛，中國第二，世界第四；在中興認罰之后，突然感覺中興是那樣孱弱。

　　這筆罰款，如果落在華為頭上，或許不算什么。但落在中興頭上，可是元氣大傷，恐怕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都難以緩過神來。公開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2016年中興凈虧損23.6億元，2015年中興贏利32.08億元，2014年中興贏利26.34億元，2012年中興虧損28.4億元，2011年中興贏利20.6億元，2010年中興贏利32.5億元。這7年總利潤加起來為73.115億元。如果繳完美國政府全部罰款，中興這7年來不僅沒有賺到一分錢，而且還有8億元左右的窟隆需要填補。

　　中興到底觸犯了美國政策哪一條，讓美國政府對中興如此大動干戈？

　　據(jù)中興公告及相關(guān)資料透露，原來是中興美國公司向美國制裁的國家伊朗出售違禁產(chǎn)品，中興承認了3項指控：在未獲得美國政府許可的情況下，向伊朗出口美國產(chǎn)品，妨礙司法，以及制造重大不實陳述。

　　中興通訊董事長兼CEO趙先明承認“中興通訊承認違反美國出口管制相關(guān)法律法規(guī)，愿意承擔相應的責任”。

　　硬不硬氣全在“芯”

　　在美國政府面前，中興是“人為刀俎，我為魚肉”。

　　難道面對天價罰款，中興除了接受，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？

　　今天的中興，已經(jīng)是一個國際化程度相當高的企業(yè)。但美國市場，對中興來說，并非舉足輕重。即使沒有美國市場，中興依然吃香喝辣，無損大雅。因為美國對中國通信業(yè)，特別是華為、中興，實施的是貿(mào)易保護主義政策，拒絕其進入，特別是數(shù)據(jù)交換機。所以，對華為和中興來說，美國市場并那么不重要。

　　單純從市場角度考慮，中興在美國市場作為不大，作用可有可無。在交換機領(lǐng)域，由于美國貿(mào)易保護主義政策，中興難有作為，稍微好點兒的，就是手機市場。但在美國手機市場，中興也是作為不大。在美國手機市場，前五名分別為蘋果、三星、LG、摩托羅拉和HTC，中興是沒有進入前五名的。即使作為前五名的HTC，在美國的市場份額僅為3.5%，由此可以推算出中興手機在美國市場亦是表現(xiàn)一般。

　　所以，對于這筆巨額罰款，網(wǎng)友都為中興不值，為中興喊冤。大家都認為既然這樣，中興為什么還要與美國政府和解呢？與其去交那筆罰款，讓中興這么多年都白干了，不如放棄美國市場算了。

　　這種想法，聽起來確實蠻有道理，值得中興思考。但中興為何還要老老實實認罰呢？

　　中興作出這個認罰決定，想必是以趙先明為首的決策層，經(jīng)過再三沙盤推演，認真權(quán)衡后作出的。

　　其實，讓中興認罰的主要原因并非美國市場，而是美國的芯片——如果沒有美國芯片進口，中興將寸步難移，其運營恐怕會陷入大面積癱瘓。雖然近年來中興也在加強芯片研發(fā)生產(chǎn)，在手機芯片上也用上了自己的芯片——迅龍芯。但無論是中興交換機，還是手機，其絕大部分芯片還是來源于高通等美國供應商。

　　這才是中興冒著那么大屈辱，委曲求全，與美國政府和解，甘愿受罰的根本原因。如果換成其他企業(yè)，如華為，那就很難說和解了。中國企業(yè)，與美國政府硬碰硬打官司的事并非沒有。前兩年，三一重工就敢于向美國政府叫板，甚至與美國當時總統(tǒng)奧巴馬打起了官司，并且取得了勝利。

　　夯實實力 奮起還擊

　　對中國企業(yè)，甚至中興來說，被美國政府罰款發(fā)生了第一次，肯定就不是最后一次，尤其是在特朗普上任后。

　　說白了，讓中興忍受屈辱的，根本原因在于科研實力不強，無法解決芯片自給所致。如果中興芯片研發(fā)能力很強，能夠自給自足，那就沒必要忍受如此胯下之辱，完全可以向美國政府叫板的，大不了，美國市場，中興不要了，反正在美國市場，中興也是無所作為。

　　這些年來，中國電子產(chǎn)品的整機行業(yè)水平突飛猛進。華為超越愛立信成為世界第一大通信設(shè)備公司，中興也擠進了世界前四。但整機的繁榮并不能掩蓋缺“芯”的事實，這個“命門”一直被美國人捏在手里。

　　芯片就是所謂的“集成電器”，被譽為“電子工業(yè)的糧食”，不僅利潤率超高，而且對國家和行業(yè)安全意義重大。芯片本身的材料是二氧化硅，成本極低，上面凝聚的技術(shù)就決定了利潤。消費類芯片產(chǎn)品一般毛利率在30%至40%，工業(yè)用產(chǎn)品一般能在50%至60%以上，而以高性能模擬芯片為主的美國Linear公司，平均毛利率能達到90%。

　　在國家政策引導下，我國企業(yè)這些年來都有意加強了芯片研發(fā)。國內(nèi)真正在高性能關(guān)鍵器件領(lǐng)域有所突破的就只有華為旗下的海思了。海思在華為不計成本的投入下，麒麟芯片的成就有口皆碑，在高速光通信及交換芯片上也有突破，開始從低端蠶食broadcom等多年來構(gòu)筑的技術(shù)壁壘。

　　中興雖然也在加強芯片研發(fā)，但并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。從美國政府找碴對象來看，也是專揀軟柿子捏，是吃定了中興不敢與美國政府叫板。包括中興在內(nèi)的中國企業(yè)，要想擺脫被美國扼住命運的咽喉，就得解決芯片自給自足的問題。這對中國企業(yè)來說，是一條任重道遠之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