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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法的精神之阮子文專欄
近日，國家發(fā)改委價格監(jiān)督檢查與反壟斷局副局長李青表示，今年上半年就開始對中國電信、中國聯通(11月9日央視《新聞30分》)。據新華社記者掌握的信息，6月份，發(fā)改委通報初步調查結論：認定兩公司在相關市場具有支配地位，涉嫌存在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行為。不過新華社記者隨后發(fā)現，此次發(fā)改委反壟斷調查針對的是互聯網服務提供商(ISP)的專線接入市場的壟斷問題。也就是說，無論發(fā)改委反壟斷調查最終結論如何，都與普通用戶的寬帶價格沒有關系。(11月12日新華網)
筆者關注的，既不是調查結論未定前發(fā)改委官員的提前“爆料”，也不是中國電信、中國聯通，更不是“數十億罰款”的計算是否謬誤。而是“這場反壟斷調查結論如何，都與普通用戶的寬帶價格沒有關系”引發(fā)的無限遐想。
根據《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》規(guī)定，電信與聯通是否存在“濫用市場支配地位”的行為，是他們是否構成壟斷行為的關鍵。而在“濫用”行為的認定上，發(fā)改委官員稱：“兩家企業(yè)利用市場支配地位對競爭對手給出高價，涉嫌存在價格歧視。”那么這里所指的競爭對手是誰？當然不是普通寬帶用戶消費者，因為這與他們無關，顯然只能是指移動與廣電運營商。據報道，隨著三大通信運營商全業(yè)務的開展，以及三網融合和廣電運營商NGB(下一代廣播電視網)網絡的建設，圍繞固網寬帶的競爭也日趨激烈，對于傳統(tǒng)電信運營商而言，“虎狼相視”已經是不爭的事實。而電信、聯通在寬帶接入上是骨干運營商，移動與廣電運營商需要向其支付高額單向結算費用(11月12日《新京報》)。這就是所謂“利用市場支配地位對競爭對手給出高價”的由來。姑且不去考證電信與聯通是否構成濫用市場支配地位，單就發(fā)改委從“有人舉報，到發(fā)出調查通知，再到通報初步調查結論，最后提前爆料”這一行為路徑看，筆者不得不逆向思考：
如果是與普通用戶的寬帶價格有關的壟斷行為，有關部門還會不會這樣興致勃勃，義正言辭地啟動反壟斷調查？舉目環(huán)視，與普通消費者息息相關的“被壟斷”行為并不少見。我們的煤氣、天然氣、水、電、汽油、過路費，哪樣不是“被壟斷”著？根據《反壟斷法》第7條規(guī)定，“國有經濟占控制地位的關系國民經濟命脈和國家安全的行業(yè)以及依法實行專營專賣的行業(yè)，國家對其經營者的合法經營活動予以保護，并對經營者的經營行為及其商品和服務的價格依法實施監(jiān)管和調控，維護消費者利益，促進技術進步。前款規(guī)定行業(yè)的經營者應當依法經營，誠實守信，嚴格自律，接受社會公眾的監(jiān)督，不得利用其控制地位或者專營專賣地位損害消費者利益。”這條規(guī)定實際上已通過國家立法的形式允許了國家壟斷行業(yè)的存在，在涉及普通民眾切身消費利益的時候，法條中的“監(jiān)管與調控”又總是蜻蜓點水，流于形式。消費者利益被這些壟斷行業(yè)損害也就習慣成麻木了。顯然，立法者在如何規(guī)制壟斷行業(yè)合法經營，以及當損害消費者利益的行為出現后，對這類國家壟斷行業(yè)如何制裁與承擔責任，是一塊立法空白。也難怪該法實施四年以來，電信與聯通成了第一例反壟斷調查的企業(yè)。
筆者的另一個思考是，我們國家最大的壟斷其實不是企業(yè)的經營壟斷，而是特權的壟斷。有既得利益者的地方，就有特權存在。認真觀察每一個壟斷行業(yè)的背后，都離不開特權的影子。這只無形的特權之手，牢牢控制著各種壟斷行業(yè)，在國進民退思路引導下，這種特權的影響力凸現得更加強烈。特權的背后是巨大的利益或利益集團，當不同的利益或利益集團發(fā)生沖突的時候，強大的特權開始發(fā)揮作用，斡旋其中，左右博弈，最后的結果，或者是利益的相互讓步與再分配，或者是大吃小與強壓弱，又或者是不了了之。這次反壟斷調查，不就是兩大利益集團的利益之爭嗎？從一種壟斷引向另一種壟斷，或者說讓一個壟斷企業(yè)讓渡部分利益給另外的壟斷企業(yè)，確實與民眾無關。對多數民眾而言，這只不過是一笑而過，太陽升起的時候，該干嗎，還得干嗎去。
什么時候，行政權力之使用，能站在民眾切身利益角度考慮的時候，或許，類似的反壟斷調查才具有法律賦予的本來意義。
(作者系知名律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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